张文新:国网工匠
作者:周玉娴
张文新(右二)与职工创新工作室成员讨论电缆技术攻关
张文新,1988年毕业于电气绝缘技术专业,现为北京电力工程公司副总工程师。
夜色降临,飞机在北京上空盘旋。
大风过后的天宇明净澄澈。大地之上,一片由灯光织成的网给人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明黄的路灯勾勒出首都纵横交错的路网。银白的照明灯是城市夜的眼,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则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在灯海中分外耀眼。
机舱里,张文新低头看着电缆数据资料。同一排坐在靠近舷窗位置的小姑娘盯着夜幕下光华夺目的灯海,啧啧称叹:“真美啊!这些电都是从哪儿来的呀?!”坐在中间的小伙子是她的同伴,煞有介事地说:“从电线上来的呗!”张文新心里一乐,顺口接话:“北京五环以内百分之八十的电都通过地下电缆传输啦!”两个年轻人一愣,用惊讶和疑问的眼神打量身边的这位大叔。他头发花白,四方脸,眯着双眼,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张文新,北京电力工程公司副总工程师,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电缆专家,国网工匠。
当我们感叹燕山山脉怀抱中这灯的海洋的时候,在北京这个大都市的地下,正有一张输送电力能源的网。借这张网,飞跃崇山峻岭、跨越大河大江来这里点亮明灯的电能,从空中的高压输电线路上奔流而下,钻进这座巨型城市的地下。电缆,如地上的路网一般,在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深的地下延伸;电能,在不同电压等级的电缆上有序流淌。源源不断的电通过这张光明之网,流进一条条马路,流进一幢幢写字楼,流进千家万户,流进这座庞大城市机器的发动机。
偶遇张文新的两个年轻人可能想象不到,北京市地下电缆有一半以上是经眼前这位大叔的手安装的。
电缆工地新来大学生
手捧资料的电缆专家张文新,其实“出身”电缆工地。
1988年,北京的秋天,大概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一位身穿灰色夹克,扛着行李袋的年轻人来到位于北京南二环的右安门西街甲二号北京供电局工程处报到。人事科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这位刚从校门走出的小伙子,心里却嘀咕:“的高才生,不知道能搁这儿待多久?”张文新,二十二岁,风华正茂。
第二天,张文新成了电缆一班的一名实习生。一到电缆施工现场,他就被“镇”住了。马路边一条深三米的土沟正在开挖。秋阳下,尘土飞扬,几个师傅吃力地扯着线缆。师傅们一身机油一身土,就连具体长啥样都看不出来了。张文新蒙了——满脑子的公式、数字,满脑子的运算、图纸,在电缆敷设现场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
一位老师傅看到张文新愣头愣脑的模样,咧开嘴笑着对他说:“大学生,这是工地大课堂,好好学吧!”好在张文新小时候在河南老家干过农活,加上年轻健壮,挖电缆沟、牵引电缆、生火烧沥青……几个月下来,工地上的活计,他也干得有模有样了。师傅们自然都点头认可,但心里的疑问还在:这个大学生能在工地待多久呢?
北京的冬天特别冷,尤其是在早晨,有时候得在零下十几摄氏度。年轻的张文新坐在敞篷大货车里,出工干活儿。寒风凌厉,即使在工作服外面罩着军大衣,他还是忍不住发抖。在张文新来之前,工程处分来的大学生都走了。有的只到单位看了一眼就吓跑了,有的干了几个月抹着泪走了。和张文新同一年来的另外两名大学生,也都干了不到一年,先后调走了。
张文新却选择留下来。师傅们本以为这个从学校走出来的“生瓜蛋子”早晚都得走,可他却在工地越干越来劲。这个憨厚朴实的小伙身上那股子倔劲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老师傅们毫无保留地将在工地干活的技巧教给他。
上世纪80年代的北京,大都市建设如火如荼。与之配套的各项公共基础设施都要走在前列。大街小巷遍布蜘蛛网一般的电线,影响城市美观不说,还存在诸多安全隐患。城网改造,架空电线入地,成为当时电力部门一项重要的任务。张文新就在这忙碌中迅速成长起来。
说起来,“电缆”这个专业和这份工作,都是张文新自己选的。少年时,父亲在河北的大工厂上班,母亲带六个孩子在老家务农。父亲休假回家会给张文新讲在大城市里发生的故事。课本里“有了电,多方便,电的用处说不完,电灯、电话、电视机”的句子,对幼小的张文新来说,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考取,选择专业的时候,张文新毫不犹疑地选择了与电关系最直接的“电气工程绝缘与电缆专业”。
不过,真学了,张文新才知道,这个专业是与电相关的专业中比较边缘的,换个说法就是“小众专业”。电力输送一般采用架空线路和地下输电两种形式。架空输电最常见,地下输电才要用电缆。当时,也只有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才会为了城市规划采用入地电缆输电。
等张文新毕业时,听说华北电管局来要人,二话没说就签了应届毕业生四联单。华北电管局将他分到北京供电局,北京供电局将他分到了工程处,工程处将他派到了电缆班。张文新成了电缆班新来的大学生。
要当能工巧匠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心人的。工地上的张文新,算得上是个有心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电缆国产化率还很低。电缆造价高,工地上有废旧电缆需要人工分剥,将里面的铜铝线芯和外面的铅皮分开,便于回收再利用。初到工地,张文新也开始学着师傅们剥旧电缆铅皮。右手持破铅刀,左手握住电缆,找准着力点,顺着电缆内芯割下去。这看似简单,其实危险。用刀的力量小了,电缆铅皮剌不透;力量大了,方向一偏,锋利的刀尖就会直接刺到另一只手上。每次剥旧电缆铅皮都会有师傅挂彩,那血流如注的场面,让张文新至今记忆深刻。张文新一面低头踏实干活,一面心中琢磨办法。
大学科班毕业,张文新不会只是一个纯粹依赖体力的劳动者。他的头脑中有一套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以及不断总结提高的思维模式。这是治学问的方法,也是日常生活的智慧,是日常工作中创新的源头。
一个周末,张文新去菜市场买菜准备改善生活。他路过水产摊位,正盘算着买什么,看见摊主从身旁的水池中抓起一条黄鳝摁在案板上,另一只手一扯,就把开好膛的黄鳝扔到秤盘里。张文新注意到,是摊主在案板上镶了个小刀片,抓起一条黄鳝摁在小刀片上一扯,完事儿。张文新脑中灵光一闪,顾不上买菜,一路奔跑回家,开始画图纸。
从水产摊主分剖黄鳝,他得到启示,一个机器的雏形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将刀片固定在电缆输送机上,电缆自动经过刀片,便可以将电缆皮剥掉。一台名为破缆机的机器随后出现在电缆工地上。此后很多年,破缆机都发挥了大作用,这让工地上的师傅们对这个“读书人”竖起了大拇指,另眼相看。
尽管在张文新的众多创新成果中,破缆机并不起眼,随着技术需求的变化,它已消失在如今的电缆安装工地上,但对张文新来说,正是破缆机让他走上一条发明创造之路。破缆机的成功应用,将张文新的创造潜力挖掘了出来。张文新彻底爱上了这个行业。在电缆工地,他找到了实现自身价值的方式。
1989年11月,北京公主坟城乡贸易中心附近的一段电缆出了问题。单位负责找故障点的两位师傅找到了张文新。原来,他俩查了半个月,也没啥结果,知道单位来了个爱琢磨的大学生,他俩一合计,来请张文新和他们一起组成攻关小组。
张文新欣然答应。老师傅们身上的经验不可小觑,张文新深有体会。他之前的一次“创新”就闹过笑话。原来,张文新刚工作不久,接到过一项做电缆支架的任务。他按照书本上学来的理论,通过精心计算和设计,让厂家按照图纸做出了电缆支架。他本以为这对于一个名校的高材生来说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没想到支架到了工地,老师傅们笑了,说这家伙看上去单薄了些,恐怕不行。张文新拍着胸脯自信满满,说我这是计算好的,节省成本,经济实惠。结果等到用时,支架承重力不够,歪歪斜斜地要变形。张文新的脸红到脖子根,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工作要注重实践,不能死搬书本。从此,只要师傅让他到现场,他一定会答应。
二十三岁的张文新坐在大货车的车斗里,旁边堆着设备,顶着刀割一般的寒风出发了。当时北京的三环还没有修通,从草桥到公主坟要两个多小时。到了工地,师傅们拿出设备安装好,开始查找故障。这一查就是一天。冬天的北京,天黑得特别早,下午不到五点,设备上的指针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收工。结果,一条十千伏电缆的故障点,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来。这件事在张文新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十千伏线路在输电网中,如同人体血管中的毛细血管。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条毛细血管破了,对人体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一条十千伏线路出了问题,也不会造成大面积停电。况且,那时候北京几乎都是双电源供电,一条线路出问题,还有备用的。但张文新想到的更多:如果我们连一条电网的“毛细血管”都不能及时修好,万一遇到电网大动脉出问题,不同样会束手无策么?那结果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了。
电缆在地下走,必须分段置于电缆井中。出现故障,找准故障点就能保证抢修及时高效。用设备测距,找到故障大致出现在哪一段电缆,然后再“定点”,这是常规的办法。让张文新没有想到的是,电缆故障中的测距和定点工作主要靠老师傅拿着设备凭经验工作。也就是说,找到电缆故障有两个要素:一是有相关经验的老师傅;一是设备好用。那时候,工程处查找故障的进口设备水土不服,虽然误差小,但灵敏度太高,易受外界干扰。而当时公主坟地区还是北京的城乡结合部,活脱脱一个建设大工地,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外国设备到了这里,成了高级的摆设。
张文新找来外国设备说明书,凭借扎实的专业英语功底,和同事们一起一点点弄明白了设备的工作原理。原来,这种设备其实没啥神秘的。它的关键部件是拾音器。如同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张文新心里瞬间亮堂了。他建议单位自己造一台适合本地情况的仪器。
他的想法得到了单位领导的大力支持。集中攻难,张文新和同事们经过十多次试验和检测,结合了国产设备和外国设备各自的长处,终于造出了一台当时急需且实用的电缆故障查找设备。
决不能受制于人
人总是生活在特定时代中的,时代给予人自我发展的机会。人不能选择时代,但是时代却会选择人。所谓大浪淘沙,是金子总会发光。即使是在地下的电缆沟里,也会发出明亮的光。
张文新的职业生涯,恰逢中国电力工业发展从依靠引进外国技术到自主创新的重要阶段。在电缆安装技术自主创新的路上,张文新成了领头人。九十年代,北京第一条一百一十千伏电缆在方庄地区敷设。当时,日本的电缆专家拿着各式先进设备指导我们的老师傅操作。作业环境全封闭,保密性做得相当到位,生怕我方技术人员“偷艺”。张文新是电缆专业科班出身,又是从工地摸爬滚打出来的“本土专家”。电缆安装技术受制于人,张文新寝食难安。
张文新永远不会忘记1999年的一次“遭遇”。当时,国内高压变联电缆业务刚刚起步,北京市知春路至西便门间二百二十千伏的进口电缆发生外力破坏故障,双路供电变成单路供电。在用电量大的地区,这样的情况实属危急。如果仅剩的那条电路也出现问题,将造成北京西部地区大面积停电,给生产生活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以当时中国的电缆安装技术,还不能独立解决这个问题。但请法国电缆专家来,费用昂贵不说,办好各项手续就得一个多月时间。而上级下达的抢修时间是不能超过七天。张文新带着队伍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们找来了二百二十千伏电缆备用接头,准备靠着说明书和安装师傅的经验进行操作。法国的电缆专家知道后,表示中国人不可能独立完成安装。即使装好了,再出现质量问题,他们将不再负责。
时值春末,北京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张文新盯着现场师傅操作,两天一夜没合眼。师傅们轮番上阵,四小时换一班,张文新一个人从头盯到尾,不放过任何一个操作细节。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早上,接头终于安装完毕。北京供电局的领导将早餐送到了工地上,张文新拿着热腾腾的包子竟然睡着了。
背水之战,张文新说,那是他的创新之路中最重要的一步。因为当时,他暗暗发誓:通过努力,让电缆安装技术彻底摆脱依赖外国专家。
从2000年5月到2003年3月,张文新再次走进校园,是带着问题去上学的。前面十多年摸爬滚打,他对电缆分公司的各项技术工种已了若指掌。电缆安装几乎全靠人工,费时耗力,很多技术关键点都要靠老师傅的经验和直觉,这与现代化工业的标准化、精细化特质相差甚远。拿到硕士文凭的张文新,带着提升工效和保障安全的两大问题开始了大胆的探索和积极的试验。
研制一百一十千伏电缆鉴定装置,填补了国内不能准确鉴定单芯电缆的空白;ERC—8016绝缘树脂在油纸电缆接头中的应用,解决了油纸绝缘电缆接头在不能用火场所施工的难题;电缆车举升装置,解决了电缆车运送超高电缆盘时因无法通过桥梁对每盘电缆长度产生的制约,为北京电力工程公司每年直接节约资金五百万元……一项新发明后面就是一个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的故事,一项新发明后面就是一线工人得以安全高效完成工作的过程。
从电网的“毛细血管”开始,随着电压等级的升高,电缆入地的难度越来越大,技术要求也越来越高。电缆从地下走,保证其安全运行的关键是密封和绝缘。但电缆是一截一截安装在地下的,线路终端和中间的对接头由电缆附件“应力锥”完成。应力锥也是电缆安全运行的薄弱点,常发的事故点。如果应力锥有问题,电场在应力锥内部会分布不均匀,会导致应力锥绝缘被击穿,甚至引发电缆爆炸起火。
可事实上,一旦电缆接头安装完成,没法回过头来复查应力锥的质量,常常只能凭经验把这个“闷葫芦”交付试验。“咱要是检测时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该多好啊!”这句话是2003年的一次施工中,一个老师傅对张文新说的。张文新默默记在了心里。
2008年,一次意外事故,催促张文新加快步伐。当时北京的一条一百一十千伏电缆接头部分的应力锥爆炸了。这是个从美国进口的价值六万元人民币的电缆附件。工程公司找到了电缆厂家。在上海做总代理的美国专家拿出了应力锥的出厂检测数据,还同时手写了一份保证书,大意是他们的设备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有数据和证据显示是他们的应力锥有质量问题,他们一定负全责云云。可没有现代化的检测设备,张文新他们无法拿出证据。这让张文新懊恼不已,也让他魔怔了一般,整日琢磨。
长期跑工地的人常有个职业病——胃病。有一次,张文新到北京的一家医院做胃镜。计算机屏幕把食道和胃里面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张文新突然想起老师傅常念叨的,检测应力锥时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就好了。把医院这种视频检测头送进电缆附件内部是不是能解决问题呢?
没过几天,他又跑到医院挂号做胃镜,做一次还不算,过一阵子,他到医院挂号又要做。大夫已经记住他了,说上次跟你讲了,你胃部问题不大,你是不信任我吧?张文新连忙道歉解释。医生听了原委,热情地将视频检测头、照明灯、机械手、显像器等设备的工作原理条分缕析给他讲解清楚,还给他提建议。
2010年9月,经过前面的探索积累和几个月的集中试验,张文新利用内窥镜原理,实现用检测头对电缆施工质量进行可视化检测。当精确的电脑测试数据摆在美国人面前时,住在上海的美国人第一时间买了来北京的机票,用一个蛇皮袋子扛着新的应力锥出现在张文新面前。
这时候的张文新已经是国网北京市电力公司电缆首席工程师了。一个月前,以张文新名字命名的“北京电力工程公司张文新职工创新工作室”成立。
组团为创新而战
夜晚,当整个城市被梦幻般的灯光装饰,钢筋水泥的城市瞬间变成时尚花园。每天,内蒙古、冀北和北京周边的各大发电厂将电能送到北京。电力入京后,梯次降压,最终,它们像无声的河流涓涓流入首都城市电网。这是一条清晰而又复杂的电力输送之路,是一条向城市的各个角落输送光明和温暖的路。而电缆就是河道。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经济突飞猛进,北京更是朝着国际化大都市的目标飞奔。可电缆安装的机械化、自动化程度并不高。施工中,工人们需要手拉肩扛电缆,打磨线芯接头,这些都是极其耗费体力和时间的。尝到创新甜头的张文新意识到,自己在学校学习的专业知识十分有限。从此,他广泛涉猎和电缆专业相关的各个电力专业的知识。张文新在电缆方面杰出的创新才能,也得到了老师傅和年轻员工的认可,得到了北京电力工程公司的认可。从工程师、主任工程师、电缆分公司副经理到北京电力工程公司的副总工程师,在编织首都地下电网的二十多年中,张文新不仅积累了大量丰富的电缆安装技术方面的经验,还精通与电缆相关的专业知识和技术,成为电缆行业数一数二的专家。荣誉纷至沓来。
面对荣誉,张文新却分外平静。2012年,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的张文新,用毛笔写下了四个字:“水滴石穿。”面对鲜花和荣誉,站在闪光灯下领奖台上的张文新却说:“生活要像静水一样平和,工作要像水滴一样坚韧,持之以恒。”水滴石穿,要的不仅仅是持之以恒的毅力和恒心,还需要正确的方向和目标。
“张文新职工创新工作室”是充分展示首都电力工程创新成果和荣誉的工作室。工作室分送电、变电、电缆、调试、物流、土建、应急七个专业组,覆盖电网建设全过程。从工作室的工作规划、管理办法到选拔核心成员以及确立创新项目、制定工作计划,张文新都一一关注,确立适合电网建设的创新机制。在工作室第一次全体成员会议上,张文新就给出了一个目标:以先进技术和工艺维护城市电网的安全稳定运行,保障电力电缆安全通入千家万户。
团队的力量是巨大的。海淀五百千伏输变电工程是北京市第一个五百千伏超高压电缆工程,长约六点七公里,它的建成投运对改善北京西部地区电网结构,提升北京电网整体供电可靠性具有重要意义。对五百千伏及以上电缆在投运前进行耐压试验,张文新的团队打了一个成功漂亮的战役。
首次试验,没有经验可供借鉴,而且试验技术标准高、实施难度大,试验过程持续时间长。从2013年初开始,张文新和他的团队就开始着手进行试验准备。调研、研究、论证,七十多名技术人员和施工人员用了一年多,其间的辛苦,自不待言。
2014年6月8日,随着最后一路电缆耐压试验一分钟倒计时的结束,主控室监视屏上的试验电压数值从四百九十三千伏降为零,标志着海淀五百千伏电缆交接耐压试验一次性顺利通过,填补了世界范围内这一试验领域的空白。目前,这一试验方法已在行业内推广。
张文新带领团队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培养出一大批专业又敬业的电力精英。“带动起一批有技术、肯吃苦的年轻人是我们的责任。”张文新说。
创新是电力施工的生命。由于张文新创新工作室的工作建立在能够解决生产一线具体问题的基础上,每年的创新项目都是根据工程需要进行立项,他们的创新成果总能紧密联系实际,应用性很强。这成为张文新创新工作室工作的一大特色。
细数张文新的科技成果,都是将所学知识和生产实践相结合。他编制编写了一系列有关电缆方面的技术书籍,并作为电缆技术的带头人,最早走出国门,成为走向世界的电力电缆技术人才。2015年,他荣获全国劳动模范称号;2016年,获得“国网工匠”称号。
从航天桥的家里出发,乘坐地铁九号线经过九站,到丰台科技园站下车,然后步行到位于总部基地的办公室。张文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之前,这条贯穿北京西南部的地铁还未修通的时候,张文新倒几次车才能到这个新的工作地点。发达的公共交通加快了城市的节奏,电力能源则为城市注入如血液般的动力,激活了城市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在北京生活了二十九年,张文新有了家,有了朋友同事,更有了施展才华的舞台。他熟悉城市地下电力动脉的走向,就像熟悉自己的手纹一般。闭上眼睛,一张由电流编织的光明的网在他的心中展开。哪一条路下面是五百千伏超高压电缆,哪一条电缆井里有几条电压等级不同的电缆共用,哪一条胡同里又有为了煤改电而新敷设的电缆,他比谁都清楚。
常年的辛劳与专注,张文新早生华发,可他心里却非常踏实。他想起少年时代读书时背诵的一段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忆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
回首往事,那渐去的光阴,张文新都没有浪费,因为他和其他电力科技工作者一起,走出了一条我国电缆安装从依靠外国到自主创新的辉煌之路,绘就了一幅电缆安装技术通向世界电力科技高峰的壮阔之图。(原文转载自《人民日报》2017年10月11日 24 版)